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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 帥絕人寰的大帥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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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年初都是各個部門補進新人的時候,顧鼐也好、李湛之也罷,都在這一波的招聘活動中領到了官銜兒。都不高,入仕都由從八品幹起,倒也算是個出身。

以上,都是鄭琰不知道的。她只知道,她又要頭疼了。

鄭靖業生日在三月十四,巧的是顧益純的生日也是這一天,一下子要準備兩份壽禮,讓鄭琰有些忙不過來。不能總是送張屏啊、送雙襪子什麽的,得有點兒心意才行吧?做碗壽面?橋斷有點兒老啊!而且吧,那麽多兄姊,人家也不是不孝,自己這樣有搶鏡頭的嫌疑,也不夠厚道。

想了想,還是換了一身男裝,帶著四個婢女,揣上錢,又跟杜氏報備了一下,這天下午的家政課就先不上了,去東市逛逛買東西去。杜氏心頭一跳:“你要出去做什麽?”

鄭琰臉皮抽了兩下,看來自己的不良記錄挺讓人吐血的,乖乖解釋:“阿爹和先生的生日到了,找不到壽禮。我的東西都是爹娘給的,拿出來也不算我的心意,去看一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。”

杜氏這才道:“路上小心,”又囑咐阿崔,“看好七娘,寸步不許離!”

鄭琰低頭作懺悔狀,看來要讓她爹娘忘掉她辦過的荒唐事,還是需要時間和靠譜的事情來證明的。

騎馬到東市,行得並不快,馬也跑不起來,杜氏令兩個家丁給鄭琰牽著馬“走”過去的。到了東市大門口,鄭琰下了馬,一個家丁把馬在旁邊的栓馬石上系好,守在那裏,另一個就陪著鄭琰進東市。

東市裏東西特別多,有貴有賤,鄭琰一路走一路搖頭,很少有比得上家裏用的東西。看來還是要在“新”這字上下功夫,正這麽想著,擡頭看到一家文具店。鄭靖業與顧益純都是書法大家,對於文具的消耗是比較重視的。這其中鄭靖業還好些,顧益純一直都是用的好東西。尋找兩件難得的大家制作的筆硯送去,倒是比較符合他們的身份。

受顧益純的影響,鄭琰挑筆墨也是有一套的。店主人非常有眼色,笑著上前:“小娘子要看點兒什麽?”

鄭琰掃向毛筆,店主人道:“小娘子好眼力,這是芒山筆。”

“假的。”制筆大師高素,在芒山開場子,他制的筆世稱芒山筆。顧益純只用高素做的筆,一次要弄個十幾匣,鄭琰自從跟了這位老師學書法,也跟著改用這種筆。高某人做筆,從用料到工藝都與眾不同,聞起來的味兒都不一樣,可不是在筆管上刻上芒山二字就能冒充的。

店主人不樂意了,辯道:“小娘子,老朽這店開了二十年了,從不賣假貨。”

“老吳你就不要再犟了,連個娃娃都騙不過去。”帶著磁性的男聲從店鋪深處傳來,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慢條斯理地踱到了店主人身邊。

鄭琰想,她當時的樣子一定很蠢,仰著個頭、微張著嘴、瞪大了眼。實是因為眼前這一枚帥絕人寰的大帥哥啊!

大帥哥俯下身,笑得顛倒眾生:“小娘子好眼力啊,這確不是高素親制的,卻是他的徒弟做的,師徒都在芒山住,說是芒山筆,倒不算太騙人。”

店主人不再和藹可親,黑著臉推著四處放電的家夥往外趕:“去去去,郎君無事不要閑逛,夫人怪罪下來,老奴擔待不起。”

大帥哥對這滿臉褶子的店家比對鄭琰親切多了:“阿爹正要收拾我呢,他想不到我在這裏的,就讓我躲一會兒,等阿娘回家了,我就回去。老吳你大人有大量,從小看著我長大的,不能見死不救啊!”

官員不好意思經商,倒是會讓家仆、門客出面,看這眼前的一對兒,正是躲避父親的雞毛撣子的少爺與忠心耿耿的老仆之間的對話。

鄭琰收回了口水,調整了表情,然後翻了個白眼。反正也沒有正品,逛下一家吧,雖然她對東市不太抱希望了。沒想到大帥哥看了過來,認真地道:“你長得挺好看,不要作怪樣子啊,一作怪樣子就不好看了,怪可惜的。”

“……”繼續給他一個白眼。

店主人又來拉他家小主人:“小娘子別生氣,大郎就是口無遮攔。大郎不要再惹事,上回打人還沒吃到教訓麽?”

帥人兩眼望天:“害怕了我就不是袁守誠。”

原來這家店是仇人家開的!她記得這貨,因為這家夥,她大哥還挨了板子。

鄭琰落荒而逃,最後還是去合了幾樣香料、做了幾個香囊湊數,心裏直想哭,走個親戚能遇到仇人,逛個街進了仇人開的店。這日子沒法兒過了!

鄭靖業與杜氏這一對無良夫婦很快就知道了女兒的逛街奇遇,兩人笑得直打跌。鄭靖業還說:“阿琰不要生氣嘛,他為人輕佻了些,眼光還是不錯的。他既說你生得好看,你必是好看的。”

鄭琰:“……”

鄭靖業過生日,皇帝都給賜點生日禮物,反正場面很是盛大。有皇帝牽頭,其他人不管樂意不樂意,多少都要有點表示,鄭家這一天熱鬧非常,連東宮都派了人來。

鄭家五子悉往前廳迎客,鄭琰與杜氏則接待女眷們。鄭琰就看到了姜氏,她的氣色不是特別好,想來有於明朗那樣一個兒子,做母親的多少都會有些不順。鄭琰也只作不知道,舅母長舅母短地跟姜氏說話。

由於是鄭靖業做生日,女眷們到得就不是特別多,都是些關系比較親密又或者是家裏想與鄭家交好的,氣氛頗為不錯。出嫁的鄭瑜也回來了,兒子還不滿周歲,就沒有帶過來。

鄭琰把她仔仔細細看了八圈,認真地道:“阿姊,胖了。”周圍人都笑。

鄭瑜嘴角一抽,忍住了下手的沖動:“你給我記著。”

鄭家頗為和樂,宣德府顧宅就有些氣悶了。齊王的郎中令顧宣算起來是顧益純的族侄,來給叔父拜壽,連同顧鼐等顧家親眷,也是開了一次宴。比起鄭家的鮮花著錦、烈火烹油,顧宅的壽宴就低調、雅致得多。

器用名窯、菜是佳饌,菜譜都是祖上傳下來、經過時間考驗的。並無百戲,卻是眾人詩文相和、高歌曼舞,很有古風。饒是顧益純對家族不太親近,心裏也是暖洋洋的。
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該道賀的也都賀過了,眾人紛紛告辭。顧宣似有未盡之語,特意留了下來。顧益純皺了一下眉,對仍住在這裏的顧鼐道:“你明日還要去王府應卯,又飲了酒,先去歇息。”

顧鼐看了看顧宣,低頭應了一聲是,輕輕走了開去。

顧益純在前面走,顧宣跟在後面,一路跟到了書房。顧宣還待繞兩句客套話,顧益純已經不客氣地在榻上一歪:“你有話說。”

顧宣怔了一下,馬上適應了這種‘酒後名士’的談話狀態:“是有一事,不知叔父意下如何。”

“說來看看。”接過小僮上的熱茶,深深吸了口氣,嗅那一般清香。

直到茶涼了,顧益純還沒有喝上一口,腦子裏還在回蕩著顧宣的話:“齊王殿下有一子,王妃愛逾性命,欲早日為其擇一良緣,看遍淑女皆不如意。齊王殿下想嗣王恰與鄭相愛女同庚,不知可結兩姓之好否?”

顧益純生啃了齊王的心都有了!他就是再閑雲野鶴,好歹也是世家打滾出來的,好歹也是經歷過一些事情的,好歹也是個有思想有文化的帥老頭子,看不出齊王的心思才怪!

他知道鄭靖業現在的處境,已經無意間得罪了東宮。與太子修好尚且來不及,還TMD跟一個想要跳出來奪嫡的齊王攪和在一起?太子正位東宮十八年了,兒子都十二了,老婆還是出自名門陳氏,十年前就開始正式參與政務,是那麽好對付的麽?

太子的媽不是皇後、不是後宮最得寵的女人、也沒有混一個妃子當當,太子甚至沒有一個強大的外家可以依靠。在這種情況下,他只憑著一個庶長子的名頭在十二歲時當上了太子,這個太子很簡單麽?

還有——“你為什麽跟我說?為什麽跟我說?為什麽跟我說?你怎麽不登相府的門,倒說到我眼前來了?”顧益純連問了三個為什麽,砸得顧宣頭昏眼花。為什麽想提親不跟人家親爹說?把老子當成什麽人了?

顧宣陪笑道:“侄兒這不是請教您來的麽?您看可不可行?”

顧益純的眼神很冷,凍得顧宣一哆嗦。看得顧宣低下了頭,顧益純哼了一聲。

“是齊王自己的主意還是你攛掇的?”

顧宣咽了口唾沫:“大家都覺得……”

“到底是誰!”

顧宣乖乖地道:“齊王。”其實是他這個狗頭軍師提議與鄭靖業維持良好的關系,然後齊王完善了這個主意。

MD!顧益純在心裏把歷代先帝問候了一遍。

“想都不要想,想都不要想,想都不要想,”顧益純化身覆讀機,把顧宣罵了個狗血淋頭,“你們動什麽歪心思啊?少跟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!你跟著攙和什麽?顧家還缺什麽?要你這樣拼著小命四處鉆?你屬老鼠的啊?”

顧宣最初被罵懵了,挨了幾句之後也展現了比較高的心理素質,他回過味兒來了。反問顧益純:“有什麽不好麽?”

如果這家夥不是姓顧,顧益純理都不想理他!“你們覺得鄭靖業很傻麽?”

顧宣道:“鄭相是聰明人,聰明人是最識時務的,”既然已經說開了,他也就不遮遮掩掩了,“東宮對鄭相久有不滿,鄭相已經是進退維谷了。”努力游說游說再游說。

顧家在東宮和齊王那裏都有人的,不但如此,家大業大的,不少藩王那裏都有些與他們家關系或近或遠的親戚。當然,大家在維持家族利益的大前提下,各有各的小算盤。各個家族的基本情況也都差不多。有家族的庇護,顧宣的仕途還是比較順利的,如果想更上一層樓,就必須靠自己。所謂富貴險中求,不外如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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